灵狐不愧是至纯至粹的灵物,仅仅是如影随形地待在身边,凌怀苏便觉得体内积日的旧伤自行痊愈了,就连境界也隐隐有突破的趋势。
少年那被血海深仇压得闷闷沉沉的眉目渐渐松展,戾气一扫而空,开始露出原本清俊的面貌,有了少年人该有的样子。
霜天峰苦寒又贫瘠,吃穿用度全靠个人。凌怀苏一心破结界的时候,别说整理屋子,就连自己也懒得收拾,不吃不喝,和着一身伤,不拘小节地往床板上一躺,成日全凭一口仇恨吊着。
养个活物后,凌怀苏拾回了他少爷时代的讲究。他向来喜欢香气,从山上摘了几株兰草,附庸风雅地插在床头,熏得榻上枕边满是兰花香。
有了绿植,又觉得屋内太空了些,便亲自劈柴,给狐狸搭了个小窝。
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,凌怀苏看着这简陋屋舍,怎么看怎么别扭,干脆把小木屋上上下下地修整了一番,空空荡荡的木屋这才开始有了些人气儿。
待门框上痕迹排成密密麻麻的一摞时,凌怀苏才恍然意识到,他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去过结界口了。
这天晚上,凌怀苏盘坐在榻上,他近日修为增进,遇到了瓶颈,已经连日不得突破,索性用打坐代替睡眠。这种时候,白狐狸惯常趴在床脚,安安分分地守着。
凌怀苏也已习惯了这种陪伴,他闭上眼,凝神入定。
可这天不知怎么的,入定没多久便是一阵心烦意乱,不得平静。凌怀苏蹙眉睁开眼,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牵动着他的心绪,就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。
霜天峰清气浓郁,极少有大妖大魔闯入。即使有不长眼的觊觎灵狐,譬如上次的狼妖,对凌怀苏也造不成什么威胁。
他弄不清这种预感的来源,又被搅得心慌,于是决定占卜一番。
说起来,凌怀苏会卜算,还是拜他师父所赐。
凌怀苏师父道号“莫问”,是摇光派的掌门,却毫无一个掌门该有的仙风道骨的模样。不过能教出凌怀苏这般不正经的徒儿,可想而知,师父本人也正经不到哪去。
凌怀苏拜入他门下五年,他只教过一套剑法,还只有前三式。
教的方式也堪称前无古人——师父执着随手捡来的树杈子,颤颤巍巍地演示一通,就算教过了。有这么个甩手师父,得亏凌怀苏悟性奇佳,天赋剑骨,才没把一知半解的招式练得走火入魔。
而每当凌怀苏自觉练得差不多,要他教下一式,莫问真人便捋着山羊胡,一脸高深莫测地说:“时机未到。”
凌怀苏常常觉得,比起剑修,他师父更适合当个算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