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楚向来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: “先出去。”
钟瓒被不禁捆住时没有一丝挣扎,此刻冷不丁开了口: “她一身两魂,魂魄受惊而不稳,拖得越久越危险,眼下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镜楚睨他一眼: “你又想耍什么花招”
钟瓒面不改色地说: “救人。”
一听他说要救谈初然,陆祺眼睛蓦地一亮,可随即又想到什么,望了一眼岌岌可危的熔岩洞,迟疑道: “可是……”
“放心。”钟瓒看出他的忧虑,不屑地嗤一声, “有我的阵法撑着,一时半会儿塌不了。”
陆祺心头一喜,下一秒却听镜楚冷冷道: “我凭什么相信你。”
闻言,陆祺猛地回过神。
尽管钟瓒神色坦然,不似作假,可刚刚还对他们痛下杀手的老妖怪怎么会突然转了性,善心大发地要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
陆祺从喜悦中清醒,心下狐疑,一时举棋不定起来。
就在这时,凌怀苏抱臂于胸,悠悠开了口: “让他救。”
镜楚依言松开不禁,钟瓒连被勒痛的手脚都顾不上揉,跌跌撞撞地转身走至祭坛边。
他最后深刻地看了一眼祭坛上的人,像是要将她昙花一现的容貌烙印于心,而后缓缓伸出手,取出了眉心间那一点残魂。
当年他徒手挖开厚厚的积雪,从山洞的尸山血海中翻出了面目全非的云幼屏,只护住了这么一小团行将消散的残魂。
这点微末的碎魂是无法投胎入轮回的,于是他以身作阵,将自己与云幼屏的残魂一同封印了起来。
倘若生前不能相守,那便让他为她撑起最后的安宁。
可没想到,他以命相护了四千年的珍宝,最终是由他亲手放开的。
钟瓒注视着掌心里魂魄发出的柔和荧光,嘴角露出一点同样柔和的笑意,柔和到,几乎冲淡了他千年来被煞气浸渍出的阴戾。
……不过,这样也不错。
那点魂魄像磁石边上的铁屑一样,无法抗拒地飞向了谈初然,顺顺当当地融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