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荒谬的千年。
&esp;&esp;鲜血盈袖,逐渐漫上圣人的白衣,让他的胸口多出斑斑点点的血痕,好似他的心也在流血。
&esp;&esp;谢衍用手肘抵着床榻,微微支起身体,将他的爱人抱在怀里,轻轻抚着他的背。
&esp;&esp;儒袍大袖将他罩在怀里,圣人抚摸着他的后脑,克制不住地吻他的额头,轻声唤道:“别崖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别危崖,当初为你取字的期盼,你是半点也没听。”
&esp;&esp;殷无极陡然听到他唤起他的字,那般复杂厚重。他也心中悲恸,心想:终究无法满足他的期待。
&esp;&esp;谢衍眼睫低垂,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,道:“心魔很危险,你明明知道。但是你最终还是选择尝试驾驭心魔……你知道代价,你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。”
&esp;&esp;“这么迫切地要跨越极限,得到战胜一切的力量,是为了打赢这场仙魔之战……”
&esp;&esp;“是为了,杀了为师吗?”
&esp;&esp;回答他的,是漫长而窒息的沉默。
&esp;&esp;谢衍轻轻吐息,轻抚着魔君炽烈如火的眼眸,“也罢,是我着相了。我不该这样问帝尊。”
&esp;&esp;若是论仙魔宿敌,他们逾越太多。这样的不清不楚,这样的缠绵纠葛,宿敌之中又掺杂太多爱恨,又如何能将对方斩杀。
&esp;&esp;“陛下……好好休息,夜深了,吾就不打扰了。”刻意的疏离,却是欲盖弥彰。
&esp;&esp;谢衍的动作很轻,将他平放在枕上,为他擦拭血痕,掖好被角。
&esp;&esp;他松手的时候甚至勾了勾指尖,好似怀里抱着的不是足以挑战他的对手,而是脆弱美丽的瓷器,离开他的保护就会摔碎似的。
&esp;&esp;“圣人不会死的。”良久后,殷无极似乎这样坚定地相信着。
&esp;&esp;他撑起身体,鸦羽似的发轻轻从肩上滑落。
&esp;&esp;他们相互注视,的胸膛上皆濡满了血,好似在共同的地方都有空洞,甚至连内脏肺腑都共用。
&esp;&esp;两心同,却难共枕,多么讽刺。
&esp;&esp;“……吾等陛下来挑战,挑战这……至高的巅峰。”
&esp;&esp;“杀了我,然后超越我。”
&esp;&esp;“我等着你,别崖。”
&esp;&esp;谢衍俯身捡起扔下床的山海剑,将其重新负在身后。他来时白衣无暇,去时却染血,虽然不是他的血。
&esp;&esp;他离开了。
&esp;&esp;帘幕垂下,幽幽的黑暗中,有人坠入更深的梦境。
&esp;&esp;三更冷彻,月光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月光。
&esp;&esp;圣人的床榻前,最深的梦魇造访了。
&esp;&esp;谢衍合衣而卧,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。
&esp;&esp;忽然间,他睁开如雪的眼,却在看清那床边微微俯身的黑影时,瞳孔陡然一缩。
&esp;&esp;情劫的幻象已经能接近他的三步之处。
&esp;&esp;幻象是帝尊的模样,他的脖颈上,胸膛上,尽是赤色的魔纹,半张侧脸亦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