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流萤心中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,将方才那点尴尬和震惊都冲淡了些。
原来即使她“消失”在时间的夹缝里,师兄师姐们也从未忘记她,一直用他们的方式在等待。
这五年对她而言是弹指一瞬的悟道,对他们,却是真真切切、日复一日的牵挂。
“师姐他们……都还好吗?” 她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。
她突然意识到,这五年,失去她这个“干扰项”,那些附骨之疽般的系统,是否又对师兄师姐们造成了更多影响?
君临天沉默了片刻。
月光照亮他线条清隽的侧脸,师流萤这才仔细注意到,师兄眼底有着不甚明显的血丝,下颌处冒出了一层淡青的胡茬,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,整个人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。
这模样……竟和她最初见到师兄时的模样重叠。
“其实,” 君临天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,“不算太好。”
师流萤心头一紧。
她在“剑心映道”中安然悟道的这五年,现实世界里,没有她干扰系统的能力,系统对师兄师姐们的侵蚀,恐怕变本加厉了!
“我该回万象宗了。” 师流萤斩钉截铁地说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清明。
她话音刚落的刹那,一直勉力支撑站立的君临天,身体忽然晃了晃。
他眼帘微垂,竟毫无征兆地,朝着师流萤的方向,直直歪倒下来。
“师兄!”
师流萤一惊,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,伸手稳稳揽住了他倾倒的上身。
君临天的脑袋无力地枕在了她的肩头,呼吸均匀绵长,竟是……睡着了。
师流萤僵了一下,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,让师兄靠得更稳些。
她这才发现,不知是不是因为境界提升连带身体也有所淬炼,她竟长高了不少。
原本只到师兄胸口的身量,如今已能让他微微歪头,恰好舒服地靠在她肩窝。
曾经需要仰望的身影,此刻被她稳稳揽在臂弯里。
这个认知让师流萤心头如有水滴滴落,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。
她抿了抿唇,手臂用力,将君临天更妥帖地扶住,然后转头,对着树下静静注视的璇玑子,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。
璇玑子目光在她和沉睡的君临天之间停留一瞬,眼中欣慰。
她没说什么,只是拄着扫帚,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。
师流萤不再耽搁,心念微动,布灵剑无声出鞘,悬浮于身前。
她揽着君临天轻盈跃上剑身,灵力流转,在两人周围撑起一道温暖而无形的屏障,隔绝了夜风与高空寒意。
御剑而起,破开云层。月色清辉洒落在并肩的两人身上。
师流萤侧头看了看肩上沉睡的、难得显露出全然依赖与脆弱模样的师兄,又想起很久以前,那个需要依靠师兄的自己。
她下意识地,挺了挺并不算宽阔、却已然足够坚实的肩膀。
原来在不知不觉间,自己也能成为可以让人依靠的存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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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光落在万象宗内熟悉的青石小径上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师流萤扶着依旧沉睡的君临天,轻手轻脚走向自己那间久未归来的小木屋。
刚走近院子,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,夹杂着压低了的、带着讨好意味的男声。
“……兔爷爷,兔祖宗,您就行行好,给点提示呗?”
“流萤大佬到底啥时候回来啊?您们不是有契约感应吗?悄悄告诉我,我保证,我沈寒舟对天发誓,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!”
“你看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,灵草都是挑最嫩最贵的,咱俩这交情,这感情,分享个小秘密不过分吧?”
“好哥俩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秘密共……”
院门被推开。
师流萤站在门口,咳了两声。
沈寒舟背对着门口,正半蹲在地上,一手举着根水灵灵的胡萝卜,一手试图去捞那只明显又圆润了好几圈的歃血兔。
听到咳嗽声,他头也没回,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弟子误闯,不耐烦地嘟囔:“谁啊?大清早的,懂不懂规矩?”
“在咱们万象宗第一天才师流萤的故居门前瞎转悠,还敢咳嗽?”
“随地吐痰罚款十块下品灵石知不知道?赶紧……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慢吞吞地转过头。
然后,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了那里。
手里举着的胡萝卜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师流萤也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