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轻又重,直入心头。
钱管事呼吸一紧,只觉得午后的日光是那样刺眼,刺得他浑身都在微微发烫。
厨房。
李承乾与神思尚且恍惚的钱管事一并迈入。
顾十二立在门口等候,他不会下厨,早早便被遂安夫人“赶”了出去。
如今见着人来当即屁颠颠迎上,自觉从侍卫手中接过麻袋跟上。
就见李承乾爬上脚蹬站在灶前,在遂安夫人紧张地看护下抓起大把茶叶就往锅内均匀地撒去。
首次尝试他不敢一下子放太多。
他盯着锅内,脑中隐约的印象叫他伸出双手插入茶叶不断翻炒,小心翼翼避开滚烫裸露的部分,不过一刻钟他的手便察觉到了酸软。
李承乾深吸口气,加重了下手的力度。
茶叶便在这翻炒中颜色加深,热气股股朝他涌来,间或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茶香……
等等,这是茶香吗?
李承乾轻啧,紧急叫人停了灶火,还未等热度彻底消下便着急忙慌凑近铁锅嗅着,被热气烫到都只是龇牙咧嘴不肯挪窝。
鼻翼耸动间确有丝丝属于茶的香味,但这香味却不幸地掩藏在了浓烈的铁腥和油腥味之下。
为什么?
可就在李承乾不解之际,他的身侧
三人一个比一个震惊,仿佛没有闻到那令人不适的铁腥和油腥般。
钱管事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:“这香气居然真的跟往前的大不一样!虽然极淡却又显得雅致。”
“很特别的味道,我吃不准大家会不会喜欢,可没想到这种另一条路。”
李承乾:?
“不是,
话未说完,遂安夫人蹙眉,指尖虚空摩挲着铁锅边缘:“铁气和油味吗?自然是有的。”
“这铁气是铁锅自带的,小殿下不知晓,。”
“新制的铁锅做菜往往会有一股味道,这个只需将铁锅多放些时日散味即可。”
“至于油腥味……”
顾十二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接口:“这不是小殿下前几日嚷嚷要喝鸡汤补身体吗?”
李承乾:……
李承乾倏然一本正经转移话题:“所以钱管事看明白了我方才的做法吗?”
钱管事忍笑:“嗯。”
李承乾抬抬下巴,自然而然转身朝厨房外走去,只给几人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。
“那这铁锅就留给钱管事了。按照奶娘的说法先去去味,至于制茶的具体时间火候却是不清楚,钱管事需一一尝试。”
“所以我需要仰赖钱管事。”
“而做出的效果不论好坏,我都希望钱管事将这些数据整理成册送入宫中。”
“若真的闯出了一条新路,你就是那先行者。”
“你想要这个名号以及这个名号背后代表的钱财吗?”
钱管事咽咽口水,心脏随着这充满野心欲望的话语越跳越快。
他嗓音喑哑:“是,那第一批数据便在十五日后由我亲自送到殿下手中。”
李承乾伸伸懒腰,扔给钱管事进宫的凭证。
十五日后,玄武门。
李世民早已褪去锦衣玉袍,身上只着粗布麻衣,可这半点也不能遮掩男人的风采。
男人眼眸清亮,脊背笔直,上身下身为方便下地皆是短打,举手投足间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。
一眼瞧去只觉此人身上有股难掩的勃勃生气,偏生他还笑意盈盈,衬得眉眼愈发鲜亮明艳,似是出鞘利刃,英气迫人。
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,可这道理在李世民身上却像是反过来了一般。
本应该是严肃的太子送别帝王出宫的场面,可李承乾左手牵着李泰右手牵着李丽质,兼之这俩小娃娃泪眼汪汪,瞬间冲垮这严肃的气氛。
李承乾只好不断挤眉弄眼安抚小家伙,李世民本还被莫名其妙带出的感慨一下便散去。
李世民面对李承乾总是忍不住自己手痒的心思,不再忍耐就这么当着众臣的面狠狠一捏他的面颊。
通红的印子当即浮现,在场当即有人憋不住笑意,于是成功换来了太子殿下一个不爽的后脑勺。
李世民乐不可支,一手抚在李承乾的发髻上细细摩挲:“好好守着皇宫守着你们阿娘,等我归来。”
李承乾心中一动,似乎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。
肯定又是属于他那残缺的记忆。